第4回(下)杨亿殒命西昆山

六柳先生

南朝

杨亿

五鼓端门漏滴稀,夜签声断翠华飞。

繁星晓埭闻鸡度,细雨春场射雉归。

步试金莲波溅袜,歌翻玉树涕沾衣。

龙盘王气终三百,犹得澄澜对敞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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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寇准被贬之后,宰相丁谓把持朝政,只手遮天,皇后刘娥对他言听计从,文武大臣更是唯他马首是瞻。

这一日,丁谓在府中设宴,邀请钱惟演过来喝酒。他二人是不同门派,本来交往甚少,可是自从丁谓担任了副宰相,钱惟演对他一味逢迎,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,两人倒成了亲家。

钱惟演端起一杯酒,笑呵呵地敬丁谓:“丁大人,下官这杯酒敬您,恭喜您除掉了寇准这个死对头。”

“自作孽,不可活。寇准有此下场,皆是咎由自取!”

“正是,正是。”

“亲家公,老夫可是听说,不久前你把令妹嫁给了皇后的哥哥刘美,和皇后娘娘攀上了亲,皇后娘娘一高兴,封了你做翰林学士,可是荣耀得很哪!”

“岂敢岂敢,下官全靠宰相和皇后栽培。”

丁谓又喝了一杯酒,说道:“上次你在泰山之下对付穆修,却被惠崇那个老秃驴所伤,如今伤势如何啊?”

“嗨,别提了,那老秃驴下手也忒狠了,下官至今内伤未愈。按说那老秃驴也是碣石派中的人物,眼下寇准被发配到雷州,丁大人接管碣石派也是顺理成章,千万不可轻饶了老秃驴,就算看在儿女们的份上,也要为下官报仇啊!”

“你有所不知,那九僧名义上属于碣石派,实则常年隐逸于山林之中,就算是本派掌门,也很难号令他们。”丁谓显得十分为难,“不过,老夫听说,你西昆派的总舵西昆山,藏着一本武术秘笈《册府元龟》,乃是西昆派的先贤们所作,治疗内伤最是有效,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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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惟演听丁谓提到《册府元龟》,不禁叹了口气说道:“实不相瞒,敝派祖师爷留下的这套秘笈,在江湖上名声虽响,可惜过于深奥,在下和大师兄杨亿、二师兄刘筠苦苦研究多年,仍不能得其精髓,反倒成了江湖上的笑柄。”

丁谓呵呵一笑:“那是你等资质愚钝,学艺不精,若是给老夫瞧上一瞧,再由我来给你治疗内伤,岂不是好?”

钱惟演终于听出来丁谓是在觊觎西昆派的秘笈,吞吞吐吐地说道:“这个,丁大人,此事恐有难处……”

“有难处那就算了,受内伤的是你,又不是老夫。老夫明日早朝就禀明皇后,就说你有伤在身,不能过度操劳,让皇后准你告老还乡吧。”

钱惟演苦心经营多年,才当上了翰林学士,听到丁谓此言,急忙说道:“不可不可!丁大人,下官亲自带你到西昆山去拿《册府元龟》便是。”

丁谓得意地说道:“早该如此嘛。”

几日之后,钱惟演陪同丁谓,从京城汴梁出发,星夜兼程,赶到西昆山下。他二人沿着崎岖的小道进山,钱惟演边走边说道:“这西昆山顶,有一座西昆宫,就是敝派总舵所在。当日,敝派祖师爷在此潜心研究前人武学之精妙,撰写了这本《册府元龟》,成为敝派世代相传的镇派之宝,非由本派掌门应允,就算是本派弟子,也不得擅自观看学习。”

丁、钱二人都是身怀武艺,山路虽然陡峭难行,对他们而言也不在话下,不到一个时辰,二人就已经来到西昆宫外。西昆派的三位当家杨亿、刘筠、钱惟演都热衷于功名,“学成文武艺,贩与帝王家”,他们都已在朝廷为官,只派了一些后辈弟子留守在总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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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守弟子们看见钱惟演带了客人前来,纷纷上前招呼,钱惟演却担心人多嘴杂,将偷看《册府元龟》的事情泄露出去,摆摆手示意众弟子散去,径自带着丁谓走到后庭。

二人左穿右绕,来到一扇斑驳的石门前,钱惟演说道:“丁大人,《册府元龟》便藏在这里面。当今世上,能够进入这扇门的,只有下官师兄弟三人。今日下官带您进来,其实已经违背了祖师爷遗训……”

“哼哼,老夫要看《册府元龟》,也是为了给你运功疗伤,你又何必多言?”

钱惟演被噎得哑口无言,上前去转动几下机关,石门“嘎吱吱”缓缓向上打开。

钱惟演和丁谓走进密室,一缕阳光照射进来,室内场景看得分明,二人都不禁大吃了一惊。在密室正中的石床之上,盘坐着一人,正是西昆派的大当家杨亿。

自从周怀政被诛、寇准被贬,杨亿也厌倦了诡谲的官场生涯,独自一人来到西昆宫,闭关修炼武功。钱惟演上来之时,众弟子本欲相告,可是看到钱惟演摆摆手,弟子们也即作罢。

“大师兄。”钱惟演轻轻地叫了一声。

杨亿睁开双眼,看见了站在对面的钱惟演和丁谓,眼中顿时充满了愤怒,却仍是坐着不动,也不说话。

丁谓已经看出杨亿是在闭关修炼,还没到出关之日,此时他若轻举妄动,便会走火入魔。

“你这朝廷叛贼,老夫遍寻你不着,原来是躲在了这里。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今日也是天赐良机,要老夫报仇雪恨!”

钱惟演一听吓得魂飞魄散,急忙拉住丁谓,说道:“丁大人,咱们只是来看《册府元龟》,没说过要伤害我大师兄啊!”

丁谓却哪里肯听,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“高崖阴狱掌”(丁谓《阴狱》“高崖昏处是阴狱,须信人生到此休”),向杨亿打去。这是他自创的一套武功,最是阴狠毒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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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亿胸口中了一掌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从石床上跌落下来。眼看丁谓又是一掌打来,杨亿探出右手,抓住石床边上的一处机关,轻轻一按,几十支短箭突然从石床中间射了出来,正迎面射向丁谓。

丁谓“啊”的大叫一声,急忙挥开双掌格挡,饶是如此,肩膀上还是中了一箭。丁谓喘息未定,杨亿按动机关,又是几十支短箭飞来,丁谓无奈,身体向后一翻,跳到了密室之外。

杨亿见此,探出左手在石床另一边按动机关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响,石门瞬间关上,将丁谓挡在了门外。

密室内顿时漆黑一团,钱惟演摸索着来到石床边,一把扶住杨亿:“大师兄,大师兄,你怎么样?”

杨亿轻轻地拉住钱惟演,说道:“三弟,为兄怕是不行了……”

“不,大师兄,你不能死,我来替你疗伤。”

杨亿轻轻地摇摇头,阻止了钱惟演,继续说道:“为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。你是吴越王之后,想凭一己之力复国,岂非是螳臂当车。”

钱惟演不由得一愣,他意图复国之事一直做得极为隐秘,想不到大师兄杨亿竟然知晓。

“当日,陛下銮驾北征,你想暗中行刺,不想却劫了个假銮驾,此事早已被复古派柳开等人识破。后来,陛下到泰山封禅,又是你从山顶推下了巨石,幸得陛下吉人天相,被穆修所救,你对此怀恨在心,想找穆修报仇,却又被九僧所伤。这些事,为兄全都知道,为兄盼你迷途知返,谁知你今日又和丁谓勾结……”

“大师兄,我错了。”钱惟演和杨亿师兄弟感情极深,眼见杨亿为丁谓所伤,又感激杨亿对他密谋复国之事始终秘而不宣,不禁流下了眼泪。

“丁谓这个狗贼,趁为兄闭关修炼对我偷袭,多亏祖师爷保佑,他老人家留下的机关果然厉害。若不是为兄遭丁谓暗算,凭咱们的西昆掌法,一招‘细雨射雉’(杨亿《南朝》‘繁星晓埭闻鸡度,细雨春场射雉归’),又何须浪费那几十支短剑呢,嘿嘿。”

“大师兄,别说了,小弟扶你出去吧。”

钱惟演用力想要扶起杨亿,谁知他突然一口鲜血又咳了出来,想要说话却也说不出来,把头一歪,竟是一命呜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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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一套武功一首诗 六柳先生 杨亿 西昆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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