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回(上)庐州府刘筠授艺

六柳先生

柳絮

刘筠

半减依依学转蓬,斑骓无奈恣西东。

平沙千里经春雪,广陌三千尽日风。

北斗城高连蠛蠓,甘泉树密蔽青葱。

汉家旧苑眠应足,岂觉黄金万缕空。

2018072412260038.jpg

话说这一日春光明媚,暖风习习,在庐州府衙的后院里,一大一小,两个人正在练习武艺。

一个大汉身高八尺,体型魁梧,约有四十多岁年纪,简单示范了几招之后,便让小孩依样练习。

小孩面色黝黑,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月牙,神态显得十分拘谨,练了半天,仍是不得要领。

2018072412265844.jpg

大汉看得直摇头,走到一棵柳树旁边,折下一条柳枝,顺手挥出,院子里顿时掀起一层黄沙,大汉回转身来,对小孩说道:“这招‘平沙千里’(‘平沙千里经春雪,广陌三千尽日风’),一掌既出,力道千钧,掌风所到之处,仿佛寒风吹雪,一扫千里,如此方能形成威慑。你资质平庸,内力尚浅,为师权且允许你拿着这条柳枝练习吧。”

小孩口中称诺,练了半天,竟不能卷起半粒黄沙,他心里发急,头上汗珠也冒了出来,拿着柳枝在地上一通乱打。

大汉见此情形,冲上去夺过柳枝,在小孩的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,张口骂道:“你这个包黑炭,真是朽木不可雕。当初老子见你巧断牛舌案,以为你天资聪颖,决定收你为徒,一心望你能够光大我西昆派,谁知你于习武之道,竟是狗屁不通。这难道是天要绝我西昆派吗?”

小孩心中觉得十分委屈,脸上却不动声色,走到大汉身边,说道:“恩师息怒,弟子勤加练习就是。”

原来,这大汉正是西昆派的二当家、现任庐州知府刘筠。当年,他和寇准、杨亿等人一起,在澶州城下共同抵御辽国入侵。澶渊之盟后,他对真宗皇帝赏罚不均十分气愤,主动上表请求外放,担任了这庐州知府。

可谁曾想,甫一上任,就遇到了一件头疼事。有一个叫冯春的乡民到府衙击鼓告状,声称自家的耕牛不知被谁割了舌头,请求知府老爷为他做主。刘筠不敢怠慢,身着官服,升堂审案,反复追问之下,仍是没有丝毫线索,茫茫人海之中如何寻找偷割牛舌之人,可难坏了刘筠,他是武学行家,于断案之上却并不在行。

眼见衙门之外聚集了一众百姓,刘筠大声说道:“你等百姓,可知谁是割了人家牛舌的歹人,凡举报者,本官重重有赏。”

2018072412273898.jpg

老百姓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忽然,人群中走出一位面如黑炭的少年,径直来到大堂之上。

“你这少年,姓甚名谁?”

“启禀大人,小民姓包名拯,字希仁。”

“你知道割牛舌之人是谁?”

“小民虽然不知,却自有办法断案。”

刘筠走下堂来,听包拯一阵耳语之后,不禁对他刮目相看。转过身来,对冯春说道:“你状告他人割你牛舌,既无证据,也无线索,本老爷亦无能为力。你那耕牛没了舌头,也不能拉犁耕地,不如你去把它宰了,炖好了牛肉,让本老爷吃饱了喝足了,再想办法给你做主。”

冯春一听,吓得大惊失色,慌忙说道:“老爷不可啊,宰杀耕牛,可是触犯朝廷律令的啊!”

“老爷说话,你敢不听,莫非想挨五十大板?”

冯春无奈,只得回去宰杀了耕牛。到了次日,竟有人到府衙举报冯春。刘筠二话不说,命衙役们将此人绑了,逼问之下,果是此人偷割了牛舌,刘筠遂判他赔偿冯春耕牛,一时在庐州府传为美谈。

刘筠见包拯聪颖过人,心下十分喜欢,当下决定收他为徒,要将自己一身的武艺传授于他。包拯虽然一口答应,无奈他在习武之上竟无多大天分,一套简单的武功,别人两三天可学会的,他花十天半月也未必学得会,刘筠为此懊恼不已。

这一日,刘筠在后院教包拯一招“平沙千里”,眼见他画虎不成反类犬,忍不住上前夺过柳条,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。

恰巧衙役前来禀报,有客人前来拜访,正在前厅等候。刘筠索性丢下包拯,换了衣服,便来到前厅会客。

刘筠一脚才跨进前厅,里面的客人上来一把抓住了他,哇哇大哭:“二师兄啊,咱们要给大师兄报仇雪恨!”

来人正是钱惟演,他在西昆山上和派中弟子们安葬了杨亿,特意赶来庐州,向刘筠说明杨亿被害之事,要一起去找丁谓报仇。

刘筠听钱惟演说明事情原委,“啪”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:“三弟,你好糊涂啊,简直是鬼迷心窍!为了你复国的那点小心思,竟然和丁谓这个狗贼相勾结,还擅自带他进入西昆宫,如今,害死了大师兄,你,你可对得起大师兄,可对得起本派的祖师?”

“二师兄,你教训的是,待我们给大师兄报了仇,小弟就自行了断,随大师兄而去……”

“丁谓狗贼作恶多端,不仅害死了大师兄,还逼走了他的恩师寇掌门,碣石派上下对他也是同仇敌忾,咱们可以和碣石派弟子联手,共同声讨丁谓,为江湖除一大害!”

“二师兄所言甚是!只是你和碣石派的诸位弟兄都食朝廷俸禄,贸然用武力除掉丁谓,恐为朝廷追究,连累了你们,小弟于心怎忍?”

“如此瞻前顾后,难道大师兄的仇不报了吗?”

“非也。依小弟之计,你我二人联名上表,举报丁谓,待朝廷降罪,我们再杀丁谓,既全国法,又报兄仇,岂非一举两得?”

“自从先帝驾崩之后,刘太后对丁谓愈加信任。前段时间,副相李迪参奏丁谓、雷允恭私自改变先帝寝陵方位,太后下旨杀了雷允恭,免了丁谓的宰相之职,谁知没过几天,便又让他官复原职。可知丁谓在太后心中的地位,凭你我二人,又如何能够参倒丁谓?”

“历来帝王之家,对欺君之罪和谋逆之罪看得最重。当年,丁谓为了怂恿先帝到泰山封禅,谎称天降祥瑞,实则都是他暗中操作,这难道不是欺君大罪吗?”钱惟演说道。

“假祥瑞之事尽人皆知,先帝也是心知肚明,只不过是想掩耳盗铃罢了。若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,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

“丁谓早有谋反之心,我在泰山之上推下巨石,实是受了丁谓的蛊惑。他曾与我约定,事成之后,要推翻大宋,定鼎中原,与我吴越国划江而治。单凭这一桩,可治他的死罪否?”

刘筠沉吟片刻,说道:“这一桩罪名非同小可,若是让太后和陛下知道,丁谓固然难免一死,只是贤弟你,恐怕也难逃死罪。”

“二师兄不必为我担心。以前我一心想着吴越复国,干的本是掉脑袋的勾当,早将生死置之度外。况且,我把妹妹嫁给了太后的哥哥刘美,托他美言几句,纵然活罪难逃,死罪当是可免。”

“贤弟能有如此胸襟,为兄还有什么说的。我即刻收拾行装,和你一起进京,联名向太后和陛下参奏丁谓!”

“那丁谓诡计多端,在朝堂上只手遮天,凡是大臣上奏的折子,须得先经他看过,才能呈交太后、陛下。咱们的折子可万不能落在丁谓手里。”

“此事须得交给中书侍郎王曾方可。”

“王曾?此人可是丁谓的心腹啊!”钱惟演惊讶地问道。

2018072412282591.jpg

刘筠呵呵一笑,说道:“贤弟,你有所不知。这位王曾王大人,实是一位赤胆忠心的好人。他之所以投靠丁谓,对他一味逢迎,为的就是骗取他的信任,借机除掉他。他对丁谓谎称,自己的亲外甥在外从军,屡为上司欺凌,如今姐姐年迈,膝下无人奉养,他有心开口求太后、陛下免了他外甥的军籍,回家侍奉老母,却怕太后、陛下不允,迟迟不敢开口。那丁谓见他可怜,多次劝他向太后、陛下面陈此事。嘿嘿,殊不知,王大人是在等待时机,只要他单独觐见太后、陛下,丁谓狗贼的死期便要到了。”

“如此说来,倒是我错看王大人了。此番若是王大人肯出手相助,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刘筠和钱惟演在前厅商量已定,忽又想起尚在后院练武的包拯,便叫了府衙师爷前来,吩咐他道:“本老爷有要事进京,包拯这孩子就先交给你了。他虽然没什么武学天分,但是机警过人,文才出众,更难得的是处事公道,刚正不阿。希望你对他多加点拨,多读圣贤之书,将来必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。”

有问题可在下方评论留言,或关注“大超小志”微信公众号留言。

标签: 一套武功一首诗 六柳先生 刘筠 钱惟演

留言评论

如需留言或评论,请在微信中打开此页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