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回(下)玉清宫晏殊锄奸

六柳先生

蝶恋花

晏殊

槛菊愁烟兰泣露,

罗幕轻寒,

燕子双飞去。

明月不谙离恨苦,

斜光到晓穿朱户。

昨夜西风凋碧树,

独上高楼,

望尽天涯路。

欲寄彩笺兼尺素,

山长水阔知何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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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当日丁谓曾向真宗皇帝奏称天降祥瑞,为了拜迎天书,建议修建玉清昭应宫,将其作为求仙之所,保佑真宗益寿延年。

真宗驾崩之后,丁谓又开始在刘太后面前故弄玄虚,骗取信任。他安排了自己相好的一位道姑刘德妙进宫为太后做法事,刘德妙故意带了一只绿毛龟进宫,太后见了觉得十分稀罕,便问这是何物,刘德妙谎称乃是太上老君身边宠物降落凡间,落在了她的手上,刘太后详细询问仙界之事,刘德妙都能对答如流,太后一高兴,对刘德妙大加赏赐,并御赐她做了玉清宫的主持,专门为太后祈福延寿。

如此一来,丁谓便常以求取仙丹之名,到玉清宫中与刘德妙幽会,真是好不快活!

这一日,丁谓下了早朝,心急火燎地要赶往玉清宫,与刘德妙行鱼水之欢。刚刚迈出朝堂大门,就看见中书侍郎王曾一味地唉声叹气,丁谓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说道:“又在为你外甥的事情发愁?”

“相爷有所不知,昨日外甥来信,说他无故又被上司毒打,连路都走不了了,如果再不接他回来,只怕就要被打死在军中了。”王曾一边说着,一边抹起了眼泪。

“看你那没出息的怂样,好歹也是朝廷要员,怎能任由自己的外甥这样被人欺负。你现在就进宫去,向太后和陛下奏明此事,免了你外甥的军籍,又有何难?”

“下官当真去得?”

“嘿嘿,只要老夫向当班的太监知会一声,你进去便可。”

“如此,多谢相爷,下官做牛做马也不能忘了您的大恩大德!”王曾向丁谓深深鞠了一躬,丁谓却扬长而去,快步朝玉清宫走去。

刘德妙早已在玉清宫门口等候,看见丁谓,赶忙施上一礼,上前相迎。刘德妙和丁谓并肩走进宫内,转身关上了宫门,急不可耐地拉住丁谓的手,向内室奔去。

两人在内室脱了衣服,干柴烈火般抱在一起,滚到床上扭作一团,浑然没有了朝廷要员、方外仙姑的端庄和矜持。

好事还没有办完,忽听得窗外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——“圣旨到!”一群人已经闯进了玉清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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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德妙和丁谓都吓了一跳,慌乱中各自抓起衣服往身上乱套。“老妖婆此时下旨,想必又是要我进宫祈福,当真讨厌得紧。看我不把咒语给她乱念一通,送她早日归西吧。”刘德妙骂骂咧咧地说道。

刘德妙一边骂着,一边示意丁谓在内室中藏好。眼看内室中一切恢复如常,她才故作镇静地走出房间,在庭院中飘飘一跪,“贫道接旨。”

“你这小道姑出来做什么?快快让丁谓老贼出来接旨!”

丁谓在内室之中听得分明,说话的正是中书侍郎王曾,不由得心中诧异,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宫中替他外甥求情么,怎会到此?突然,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丁谓脑中闪过,莫非王曾这奸贼一直都是在伪装,骗取老夫的信任,好让他有机会单独觐见太后、陛下,他趁机告了老夫的状,领了圣旨前来捉拿老夫。哎呀,老夫机关算尽,想不到竟然会栽在这奸贼手里!

“诸位大人可能误会了,丁谓并不在我这玉清宫中。”刘德妙仍在替丁谓遮掩,想办法与王曾等人周旋。

“王大人好手段,老夫佩服佩服!”丁谓情知躲是躲不过的,索性从内室中走了出来。

“圣旨在此,丁谓还不快快接旨!”王曾义正辞严地说道,与往日里的阿谀奉迎简直判若两人。

丁谓无奈地跪了下来:“臣接旨!”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丁谓身为宰相,不思为国尽忠,假造祥瑞,蛊惑圣上,把持朝政,陷害忠良,擅移先帝山陵,蓄意勾结谋反,桩桩大罪,十恶不赦,即日押入天牢,听候发落。钦此!”

王曾宣读完毕,他身后几名侍卫上前来就要抓人。丁谓“嚯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怒目圆睁,双手拉开了架势:“我乃堂堂宰相,你们谁敢抓我,谁敢抓我?”

“大胆丁谓,你此前作恶多端,今日又要抗旨不遵。昭昭青史,难道你就不怕留下恶名?”王曾说道。

“哈哈哈!狗屁的青史,无非是几个又臭又硬的书生,写上一句‘天下惜之’罢了,能奈我何?”丁谓凶相毕露,在场的大臣和侍卫都被他镇住,整个玉清宫内,一时鸦雀无声。

“丁谓狗贼,还不快快受死!”说话的正是西昆派的二当家、庐州知府刘筠。他为了给大师兄杨亿报仇,特意从庐州赶到京师,向王曾揭发丁谓谋反之事,此时又跟随王曾一道前来宣旨。眼见丁谓负隅顽抗,刘筠报仇心切,使了一招“飘飘逸气”(刘筠《汉武》“相如作赋徒能讽,却助飘飘逸气多”),从众人身后一跃而起,跳到半空中,挥出双掌,自上而下向丁谓打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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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昆掌乃是西昆派的祖师爷所创,只因江湖上对这套掌法的非议颇多,因而后世弟子在继承掌法的同时,总希望加以创新,将其发扬光大。传到杨亿、刘筠、钱惟演三人手里,虽然仍是同一套掌法,但是各自在招式上已经有很大不同,刘筠刚刚使的这招“飘飘逸气”就是他自己所独创。

丁谓也不闪躲,使了一招“高崖昏处”,举起双臂接了刘筠的一掌。他虽然为人奸诈,但在武学之上确非庸才,当世武林之中,武功能入他法眼的当真没有几个。他加入碣石派、拜寇准为师,实则是想借助寇准的威望成就他自己的功名,对于寇准的武功,他也只是假意推崇而已。他的看家功夫,乃是自创的一套“高崖阴狱掌”,这套功夫阴毒无比,招招取人要害,丁谓顾及自身形象,非到万不得已,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这套武功。眼见今日形势对自己不利,他也顾不得许多,出手就是这套掌法。

二人四掌相对,内力旗鼓相当,均知对方乃是劲敌,当下谁也不敢大意,各自使出压箱底的本领,刷刷刷战在一处。战有五十多个回合,刘筠使了一招“秦桥沉波”(刘筠《汉武》“夏鼎几迁空象物,秦桥未就已沉波”),迎面向丁谓打来。丁谓见他掌风凌厉,也不接招,抽身跳出圈外,向玉清宫门外逃去。

刘筠一心报仇,岂会让他轻易逃脱,喊了一声“哪里逃”,在身后紧追不舍。殊不知丁谓乃是假逃,一见刘筠追了过来,知他已经中了圈套,心中暗自得意,使了一招“岸上回头”(丁谓《阴狱》“黑水溪旁聊驻马,奈何岸上试回头”),直击刘筠要害。本来凭着刘筠的本事,要躲过这一招也不是难事。只是那丁谓在内室中已知今日凶多吉少,出来之时已在袖口中暗藏了一把短剑,以备不时之需,眼见此刻机会已到,丁谓猛一回身,将袖中短剑飞出,直奔刘筠心口。

刘筠顿感大事不妙,“啊”地大叫一声,急忙翻身躲闪,纵是如此,短剑仍插入了他的腹部。刘筠摔倒在地,眼见丁谓又出狠招,只道是回天乏力,索性把眼睛一闭,准备受死。

刘筠没有等来丁谓的一掌,却听到了丁谓的一声惨叫,睁开眼睛一看,丁谓已经倒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
出手的乃是右谏议大夫晏殊。他自幼练习《南唐剑谱》,在此基础上独创了“珠玉剑法”,俨然已成一代名家。刘太后知道丁谓身怀武艺,担心他会抗旨不遵,所以特意安排晏殊跟随王曾一道前来,以防万一。

晏殊眼见刘筠中了丁谓的圈套,即将遭遇不测,急忙使了一招“山长水阔”(晏殊《蝶恋花》:“欲寄彩笺兼尺素,山长水阔知何处”)。他的珠玉剑法,讲究的是以气御剑,内力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,触手可及皆可为剑,甚至达到“无剑胜有剑”的效果。他的这招“山长水阔”便是如此,虽然他没有使剑,与丁谓之间还隔着几丈远,仍是将丁谓击倒在地。

丁谓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对自己进行暗算,更没有想到暗算之人竟是晏殊。当日,刘太后准备恢复丁谓宰相之职,满朝文武鄙薄丁谓为人,都不肯起草诏书,只有晏殊主动应了这个差事,丁谓满以为晏殊对自己忠心耿耿,想不到今日他竟落井下石。又想起当日在寇准府中宴饮,有家丁禀报晏殊求见,寇准称晏殊乃是“江外小人”,闭门不见,今日自己遭到晏殊暗算,有心站起来,胸口却是一阵阵剧烈的疼痛,不禁破口大骂:“江外小人,焉敢如此!”

刘筠在一旁看得分明,他挣扎着站了起来,将全身力气聚集在右掌之上,要向丁谓脑门拍去。王曾吓得大叫:“掌下留人!”只是哪里还来得及,可叹丁谓一代枭雄,终究死于非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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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一套武功一首诗 丁谓 六柳先生 晏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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